血不曾冷,风孰与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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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事情大概要从1404年的一则传说开始说起。1404年,成祖永乐二年,一位擅长看相的高僧,见到了个漂亮男孩子,便赞叹道:“我从未见过如此面相的人,这孩子将来必然是挽救国家危亡的一代明相!”
  这样一句赞叹,无论是对于那个时代,还是对于一个7岁的男孩来说,都可谓是言之过早。毕竟,那会儿朱棣刚当上皇帝两年,他在位的22年里,打造了一个国家富强、疆域辽阔、四方宾服、进贡的国家多达三十几国的永乐盛世。
  至于那个年仅7岁的男孩,不过是杭州府钱塘县的一户普通家庭的孩子。虽然他聪明又好学,通大旨,善属对,是邻里乡亲交口称赞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,但也是要跟全国考生一起挤独木桥考科举走仕途的普通书生。所以,说这个小孩子将来要去挽救国家,仿佛也荒诞得像一百年都不会到来。
  不过,这一天还是来了。1449年,那场著名土木堡之变,有着太多的故事。奸臣误国,皇帝被俘,国已无君,朝堂打架,群龙无首,国门难守,面临南逃。
  然而,还有一束光——于谦。此时的于谦,已经不再是西湖畔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了。他历经两次科举失利,23岁上榜入仕,先后任山西道监察御史、江西巡按、河南及山西巡抚、兵部右侍郎。
  他一心為公,在巡抚河南与山西的18年,为了治理旱涝灾害,救护百姓,他一年两度太行山,风餐露宿,却不曾中断。
  离家遥远,父母在世时他未能尽孝,病故时他亦不在床畔;子女成长时他不在身边,妻子病逝后他亦未能见最后一面。几经生离死别,最终也只剩儿子陪他度过余生。
  如今,他52岁,立于朝堂之上,面对弃都,他厉声道:“言南迁者,可斩也!”风雨飘摇,面对守国重任,他坚定道:“虽一介书生,素不知兵。然当此危局,敢不受命!”
  兵临城下,面对最难防守的德胜门,他用执笔的手拿起了兵器,抱着死战的心做了最终部署:“德胜门,兵部尚书于谦!”他赤胆忠心,打赢了这场北京保卫战,却也为自己布上了一局死棋。
  在后世的很多评价中,都偏爱说于谦性格刚直,情商不高。因为“以策语伤时”而在殿试中分数垫底;因为不肯行贿而得罪位高权重的王振;因为力驳南迁而得罪徐珵。
  当然,最终让他步上绝路的,还是因为得罪了被俘的皇帝。面对国家和英宗之间的选择,他毅然说出了:“社稷为重,君为轻。”
  1457年,石亨、徐珵、张軏、曹吉祥等拥英宗复辟,于谦被诬陷遇害,终年60岁。
  于谦为人,确实是直言直语,但我却不愿称之为情商低。情商低,大多是不知之而为之,而于谦,是知之而为之。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,但比起忠君,他更爱民;比起逢迎,他更愿意光明磊落。
  2012年的春天,我刚好路过杭州,阴差阳错地去了一次于谦祠。就是这方水土养育出来的他,挺身而出,抱着必死之心站在北京城墙前,挽救大明于危亡之中。他生前以身许国,那些热血得以挥洒;死后回到家乡,那些柔软的情感也终得以安放。
  与熙熙攘攘的西湖畔相比,于谦祠的清静,会让人不自觉地放低声音,慢下步子,微风吹斜阳,仿佛时光又倒退了500多年。
  于是,我又看见了他。童年时的他——所见人无若此儿者,异日救时宰相也。少年时的他——粉身碎骨全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。
  中年时的他——春风来不远,只在屋东头。在天寒地冻的时候,你说化解冰封的春风已经吹来,就在房屋的东边。
  那时候的你并不知道,你就是那春风啊!
血不曾冷,风孰与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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